香港人喜歡問我:「你在馬來西亞是說什麼話的?」我說:「我父親的祖籍是福建興化,母親是福建福州,母親嫁過來學了興化話,我們在家都講興化話,但不知道為甚麼我們也都會講福州話;我的家鄉詩巫,人稱新福州的啊。上學或去教會,與人交談多數用華語,與長者則用方言。在學校必須學馬來語(馬來西亞的國語)及英語;馬來語與印尼語相通。十多年前因為來港讀書,我才學了粵語。」
聽見的人無不目瞪口呆,說:「那你豈不是語言天才?」我說:「不好意思,實際上我們那兒每個人都是『天才』,每個人都起碼懂四五種語言。」
在食物方面,當香港人聽到我不太會吃辣時,喜歡笑說:「不是吧?馬來西亞人不吃辣,你怎麼算是馬來西亞人?」我喜歡這樣回應:「馬來西亞是一個多元種族、多元文化的國家,我們有各種各樣的食物,而我們家傾向簡單清淡的食物。」
初到香港時,面對的其中一個衝擊,就是港人稱華語為「國語」,但卻未必尊她為「國語」(國家語言);稱華語為「普通話」,卻是一點也不「通用」。當時我實在是百思不解,常會想:「香港到底是什麼怪地方啊?」在感情上,也覺得與港人難以契合。
畢業後回去馬來西亞服事。期間有機會去柬埔寨做短期服事,去到一個家庭,負責人告訴我,該家庭的成員只會說粵語,問我可否以粵語與他們交談及禱告。我很驚訝在離開香港之後還有機會使用粵語,開始對粵語改觀;對香港的情懷,彷佛也在那一刻間,開始有微妙的變化。
幾年後再來港進修,同學爭相說要與我多說普通話,我反而說要多練習粵語。與多年前相比,無論是文化、經濟、政治等,整個大氣候都改變了。
那天,與一個來自福州的家庭聚在一起,享受著他們的家鄉小吃,聽著及對答他們腔調的福州話;一句「吃飽飽的」,彷佛出自已逝外婆的叮嚀,我聽了差點兒哭了出來。大家來自「不同的福州」,聚集在香港這個「異地」,交換著故鄉的故事;我們的心與情感,在永恆愛的聯繫中,衍生出「四海一家」的融和。
2 則留言:
對,我們是被逼成爲語言天才的。
suayhwa, 嗯,從某個角度來看,或許可以說是被逼的;但從另一個角度看,或許也可以說是蒙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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