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近的陌生人

　　好多年了，對你一直是又愛又恨。感覺似乎非常靠近，卻又是如此遙遠。以為與你血脈相連、血濃於水，卻原來是各不相干、各有所屬。好多次為你心醉，但同時也容易心碎。以為你我彼此相繫，實際卻可能是形同陌路。

　　小學老師告訴我們：「你們千萬不要說自己是『中國人』，中國不會承認你們的。你們要記得自己是『馬來西亞的華人』。」然而從小到大，身邊有許許多多的老人家渴望有機會「回去唐山」，他們那顆渴望著「回家」的心，讓我對你感到既陌生，卻似乎很熟悉。

　　記得當外公與外婆有機會回唐山時，所有親戚都興奮的不得了，視為家族的一件大事。我依然記得當外婆回來時，大家都擠在外婆的房間，要看看外婆從遙遠的中國帶了甚麼回來。外婆給我的是一件T-恤，聽說是途徑香港時買的；原來我得到的是香港貨，不是中國貨；讀小學的我，竟然感覺有點失落。

　　那一年在羅湖排隊過關，被喝令排去「外國人」那一條隊，還叫我用英文填寫入境資料。心裏不禁對你抗議：「我不是外國人，我是你的；我懂中文的，我要寫中文。」我的吶喊，你聽不見吧？

　　朋友叫我：「不如你將來放棄馬來西亞的國籍，申請『回鄉證』吧。」我說：「我也想『回鄉』，但我無法放棄我的「國家」馬來西亞。」我的矛盾與掙扎，你未必能體諒吧？

　　因著時局有點不穩定，我連去看看你都有困難。忍不住心痛的說：「不論我自以為與你有多靠近，但原來我永遠是一個陌生人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