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近

　　張戎在她所著的「鴻──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」中，有一段述及她的父親在文革時期被人灌了滿肚子的水，後被人踩踏肚子，連大便都跑出來。此外還有很多其他污辱與踐踏人性的事件。那本書，我一邊看，一邊哭，也一邊痛罵那些喪盡天良的人。

　　剛剛從電視上看到卅年前唐山大地震的片段，說到救援隊伍在一處水泥板與鐵床之間，發現了一個姑娘。他們問她為甚麼會在哪裡，原來她是一個護士，發生地震的時候，她因為跑回去告訴病人發生地震，叫他們快跑的時候，自己卻來不及跑掉，就被困住了。

　　拯救人員回憶說：「當時我們的手都挖到流血了，所有的挖掘工具都斷了，但就是救不出這個姑娘」；姑娘提出了一個最後的要求，那就是幫她「梳梳頭」。好幾個救援人員在說著這件事的時候，都是流著眼淚。看著節目的我，也忍不住為著一班古道熱腸的救援人員而感動流淚。

　　身為海外華人，我從不稱自己為中國人。當我第一次聽見鈞博士分析著文革如何刺激人性敗壞的時候，我慶幸自己「不是中國人」。然而，當我看見解放軍如何拼命的救人，並因救到活人而激動流淚的時候，我卻自然而然在心中默默「以自己為中國人」而感到驕傲。

　　無論是我的憤恨或感動，可能並不關民族事，可能只是對一般的人性有所反應；但不知道為甚麼，每當看見中國的中國人，心中總有一團化不開的情意結，總覺得存在著一份特殊的連繫與情感。

　　可能也就因為這份情感，無論是面對著醜陋的中國人，或是善良的中國人，我都會心跳加速，並自動騰出多一點的心靈空間，希望有機會──再靠近他們一步。